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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首先侵蝕我的是疼痛,再來是細碎的談話聲。我吃力的睜開眼睛。適應刺激的光線。消毒藥水味吸進我的鼻腔內,我開始動腦解析這些五官感覺的意味。當我適應光線後,眼睛才慢慢打開來。

 

  「他醒了。」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,映入我眼底的是靠近的白袍。我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兒。喔,這是查德林醫院,我認識的院長飛利浦醫師。我虛弱地轉動著頭,分辨人影與環境。原來自己躺在裝潢高雅的VIP病房內。

 

  「華米先生您還好吧?感覺怎麼樣?」飛利浦仔細地研究我說道。

 

  「痛……」我暗啞地開口說道,難以忍受的痠痛令我皺眉。

 

  「我馬上幫您打一劑止痛針。」飛利浦低聲吩咐他的助手卡森醫師取來藥物,將藥物注入在左腕背靜脈點滴袋裡。止痛藥物慢慢發揮作用,舒緩了我的疼痛。

 

  「現在覺得如何?有沒有舒服一些?」飛利浦推推他的眼鏡。

 

  「嗯,已經不太痛了。謝謝你,飛利浦醫師。」力氣重新流進我的身體裡,我確定我已經完全清醒了。「還有麻煩給我一杯水好媽?」我說道。卡森取來一杯水給我。我撐起自己,卡森幫我把枕頭墊好,維持半坐臥的姿勢。我啜飲著水滋潤我乾澀的喉嚨。

 

  「您昏迷將近二十四個小時。大家都非常擔心,不過我想現在應該是沒事了。」菲利浦說道,我點點頭,告訴他我的感覺。菲利浦放心了。

 

  「那麼我要聯絡您的雙親,可以嗎?」飛利浦詢問。

 

  「可以,謝謝您。您可以去忙你的事了。還有,留下一名護理人員就可以了。」我知道所有醫療人員都很忙碌。在我感覺及思緒確定清晰時,拖住他們是不妥當的。即使查德林醫院背後出資者是我的家族。

 

  所有醫護人員陸續離開,留下優秀的瑪利亞護理師。過了幾分鐘,飛利浦再度進入病房。

 

  「華米先生,馬克警視總監已經通知了,他在三十分中內就會趕到。你有精神應付偵訊嗎?」

 

  「沒有問題。」我笑笑回答道。我知道發生這種事,外面站崗的絕對是警察。「大家都辛苦了,非常感謝大家。」

 

  菲利普走了。我有點睏倦假寐。在比想像中還要短的時間,馬克警視進來病房。

 

  「您還好吧?華米先生。」在得到我許可後,他拉了一張椅子坐進我旁邊。

 

  「還不錯,感謝大家都辛苦了。你有什麼要問的嗎?」我專心看著他道。馬克點點頭。

 

  「我先簡單解釋一下您目前的狀況。」馬克說:「10月31日下午,有職業級的犯罪組織企圖要綁架您。犯罪集團首領叫做彼德‧楊,請問您認識他嗎?」

 

  「不。」我搖搖頭。

 

  「那麼我繼續說下去。」馬克道:「犯罪集團已經全部落網,但彼德‧楊堅持說他們的綁架行動是失敗的,而查明後的確屬實。因此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。在我們英格蘭警方運用了所有可以使用的資源後,依然無法找出您的形蹤。所以只好問您在這段期間究竟是被囚禁在哪裡,請您提供線索好嗎?」

 

  「什麼意思?」我聽不懂。馬克想了一下。

 

  「今天是11月8日晚上9點多。在11月3日那天,我們早已經成功一網打盡犯罪集團。可是卻沒有找到您在哪裡。昨天晚上10點多在日落森林,慣例巡視的警員們發現了您,火速送到查德林醫院。可是我們還是一點也沒有線索,到底您失蹤的這段期間內,是誰將您藏匿起來。所以只好等您清醒後,再詢問您找線索了。您可以告訴我們這中間發生的事嗎?」

 

   我呆滯一下。今天是11月9日?我以為是2號呀?如果馬克所言確實屬實,那我中間的確有很離譜的7天時間落差。問題是我最後記憶不是這樣啊!為什麼這中間完全空白呢?有某種詭譎的安心感莫名迷亂我,我恍神片刻才捉回我的思緒。

 

  「我不知道,坦白說我不記得了。」我誠實說道。馬克吃了一驚。

 

  「真的完全都不記得嗎?」

 

  「是的。」我回答。

 

  「這樣子啊!」馬克嚴肅地端詳我好一陣子:「我會將你我之間的交談內容,跟菲利浦醫師討論。謝謝您的配合,華米先生,您可以休息了。」

 

  馬克離開。我苦思良久後,決定向瑪莉亞詢問。

 

  「請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?」

 

  「根據剛才我聽到您跟馬克警視的對談,以及我們目前擁有的檢查報各資料上看來,您很可能是暫時性失憶或選擇性失憶的問題了。當然正確診斷還是得由飛利浦醫師來確診。」瑪麗亞謹慎說道。我又想了想。

 

  「我被發現時是什麼情形?」我鎮定詢問。

 

  瑪麗亞關心地望著我:「身上帶著少量瘀青跟擦傷,還有肛門有嚴重的撕裂傷。從傷口新鮮程度跟血漬乾涸度來判斷,應該是當天傍晚才發生的事。其他經過檢查後,非常慶幸您沒有任何身體傷害。」

 

  我閉上雙眼立刻明白那是什意味著什麼。除了被性侵害或性虐待,不可能有別的答案。我以為我會感覺到憤怒或是羞恥,但是我沒有,這點讓我頗感意外。我只是感覺到很平靜。

 

  「病歷在這裡嗎?」我問道。瑪利亞點頭。「那麼,麻煩你拿給我看,謝謝。」

 

  瑪麗亞遞給我病歷。我仔細翻閱檢查報告資料,確定我的答案完全正確。我嘆了一口氣。

 

  「有吃的嗎?」我餓了。

 

  「保溫箱有準備的簡餐,請您稍等一下,我取來給您。」

 

  瑪麗亞在房間準備好我要的晚餐,我心不在焉地慢慢吃著,思考有些真空,好奇怪的感覺。

 

  十一點我的雙親來了,父親並沒有進來,只有我母親。瑪麗亞迴避,留下我跟我母親獨自相處。

 

  「你還好嗎?奎許。」母親擔心問道,我還給他一個令她放心的微笑。

 

  「沒事了,母親大人。」我淡淡說道。

 

  「我已經封鎖了各大媒體,但很遺憾還是有些小道消息被流出。」母親厭惡說道:「你知道那些恐天下不亂,無孔不入的狗仔們,真的很難對付。」

 

  這就是我母親對這件事的看法嗎?我突然覺得疲倦。那是當然的。以她的個性,是會把這種事情當作羞恥跟醜聞處理。我內心的某種東西好像快要破碎了。

 

  「我累了,母親大人。」我閉上雙眼,詫異地母親在我額頭上留下一個吻。那是我從三歲起她就再也不曾有過的動作,我有點心酸。

 

  「那麼晚安,我的孩子。」母親說道。我沒有睜開眼睛看她。

 

  「嗯,母親大人晚安,妳可以回去了。」

 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 

  第二天我決定要離開醫院,回到我的住所去。我拒絕了飛利浦要再次幫我詳細檢查的建議。為了躲避瘋狂的媒體追逐,我跟我父親選擇在半夜,在醫院頂樓搭私人小飛機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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