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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Page 04】調查

 

 

  我想L對稀飯絕對倒盡了胃口,因此我煎了個特大號的香草牛奶蛋捲,先解決他的民生問題,再哄他上床睡覺。好不容易擺平他後,我才脫下圍裙洗澡去。我敢打賭我這輩子從來不曾搞得這樣骯髒狼狽過。

 

  浴室裡有一面落地的除霧鏡子。氤氳熱氣中,我凝視鏡中自己的倒影──淺金色細軟直髮服貼在耳側;中分覆額的瀏海,平常會是一絲不苟的往後梳齊。微微下垂的人畜無害眼角,搭配淡藍色瞳孔,平常總給人和平略帶憂鬱的傾向。還好我的五官輪廓算深,否則嚴肅氣質不容易令人信服。年輕面孔下是光潔飽滿的肌膚,搭配略嫌削瘦的白皙身子──熟悉又陌生的外觀,就像我斷續而不穩定的空白記憶。我挫敗地抹去玻璃上的水珠。

 

  「明天看狀況勸L到醫院一趟。」我思忖道:「我的直覺動作跟實際知識連貫不起來。這會對L造成危險。」

 

  收拾好浴室,我打開相連烘乾室的更衣間。裡面九成全是一模一樣的白長素T恤和刷舊牛仔褲,剩下一成連件睡衣都沒有。這個人到底算講不講究生活品質?我苦笑挑了一套夏天薄尼深藍色西裝,搭配他的白棉衫當居家服。

 

  回到起居室,L睡得並不安穩。他不停在囈語,重覆同樣的話。

 

  「……渡,不要走……別生氣……不要留下我一個人……」

 

  「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。」

 

  我回答他說。內心有些酸楚。這孩子怎麼這樣沒安全感呀?我摸了摸他燒退的額頭與後頸,他卻浮木似地抱牢我手臂不肯鬆開。我只好由他捍衛他想像中的主權。我坐到地板上,頭枕在床沿打睏。

 

  「看樣子,我今晚得捨命陪君子了。」

 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 

  早上我是被L講電話聲音吵醒的。我人睡在床上(大概是被L抱上床的),房間則是又亂成一團。

 

  「……他夠穩定就好。另外你清楚他19491950年之間有發生過什麼大事嗎?……我知道他去讀了醫學院跟神學院,還有未婚妻的死亡,我要明白的是原因……消息被他家族介入打壓過我知道,有辦法安全探聽麼……?沒什麼我只是想念他。……嗯,我等你回音。……你只要來打掃,不用買東西來了,因為我想出門透氣………」他看我起床收拾被褥,對我搖搖手制止我的動作。「……法舍隊長昨天在街上遇到我,自告奮勇以後要來當我廚師,他的甜點真是絕妙!……這不是勒索,是利益交換吧?……事實上你做的很難吃啊!……你多花點時間去照顧他,才是我想要的………嗯!就這樣。」

 

  L收起手機,對我聳聳肩道:「羅傑這傢伙囉唆死了,永遠學不會精簡。」

 

  「誰是羅傑?」

 

  「我目前的暫時監護人兼管家。他對我的生活態度不太信任。」

 

  「要是我也不能相信。」我笑了起來:「你剛才說謊流利得很!我什麼時候變身為法舍隊長了?他又是誰?小心謊言穿幫哦!」

 

  「法舍是目前居留在英國的義大利籍ICPO分隊長。」他解釋:「不會穿幫的。羅傑對我工作內容一無所知。」

 

  「你到底在做怎麼樣的工作啊?」我好奇問道。

 

  「公家兼私人偵探。」他說:「不過最近才發現我根本就是過度被壓榨。我連想放個假都不肯,還敢騙我說會引起世界大戰!」他忿忿抱怨:「老實講現在連全世界會被毀滅的話,我都不想關心了,還找一大堆不重要雜事來煩我……」

 

  真幽默,我微微一晒。「我想你工作應該做得非常值得人信賴。」這不是恭維,依照他的能力的確是。他聽完有些靦腆。

 

  「雖然大家都這樣說,但我聽到你讚美還是會很開心。」

 

  他低頭搓搓腳丫,模樣真是可愛透頂。我感覺我的耳根不明所以熱了起來。我深呼吸一下,掩飾地拂著我耳後的金髮。

 

  「所以你的意思是房間不用整理了?」

 

  「不用。待會兒羅傑會過來整理,雖然他文件歸檔的能力實在是……」他撓撓蓬鬆的自然黑髮說道:「總之我不希望他知道你住在我這裡,可以嗎?」

 

  就居住在這兒來說,理論上這是個令人失望的提議。他並沒有打算讓我長期留下吧?我有點不舒服說道:「嗯!你是房子的主人,我當然聽你安排。」

 

  「你不高興?」他托起我的下巴搜尋我眼睛,這動作親密得讓我後退一步。

 

  「怎麼會呢?」我掛上完美的笑容面對他說道:「我相信你是為我著想的……話說你不是想出門購物、避開你的監護人管家嗎?什麼時候準備出門去?」

 

  「我等你換好衣服。不過──」他走到雜誌櫃拎了一本地圖說道:「我對走路沒概念,你來替我計算一下附近購物空間的路程好嗎?」

 

  「好的。」

 

  我接過地圖繪本打開,他湊近來觀看。一股濃厚的膏藥味襲來,我想起他昨晚燙傷的事,連忙說道:「對了,你要不要順便找個醫師來看?」

 

  「不用了,早上我看過傷勢,股間部分及睪丸皮膚已經痊癒了,剩下陰莖部份還沒全好,我昨天不該自慰太久的。」他懊惱地咬指甲。「至於下腹部,恐怕要等到明天才不會痛。你要看嗎?」

 

  我吞了吞口水,好不容易冷卻的耳根又發燒起來。「我不要看。」我說。他講話真有夠直接不矯飾啊!

 

  「為什麼?」他狐疑道:「我等著你幫我換藥呀!」

 

  「那個……」我頭痛的找藉口:「……你是個合格的法醫,處理燙傷應該綽綽有餘了,不需要靠我這個半吊子醫科學生吧?」

 

  「可是我一個人不方便耶!」他抗議。

 

  我強壓下他生殖器的細部畫面,迅速翻閱眼前的地圖道:「到晚上再說。」

 

  上帝保佑他鼠蹊部的燙傷到晚上就痊癒了,因為我可不想重演昨天的悲劇。

 

  尤其是昨天他第三次勃起時,我只能假裝翻臉,才能阻止L探索身體的旺盛慾望。我必須承認那可真是撒旦的折磨啊!唉,阿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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