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可的部落格

【Page 11】崩解

　　可能是初嘗雲雨的關係，Ｌ對我身體的興趣，簡直沒日沒夜。對他的需求，我真是莫可奈何。像下午吸塵器開到一半，他就說我的手指很性感，便不准我繼續打掃，糾纏非要我不可。昨天最誇張，所幸抱我到他膝蓋上坐著進食。我幾乎快哀求才說服他放我下來（我威脅他不然他沒甜點可吃）。現在我們每天最健康的時候，我看只有早上出門購物，還有傍晚他一定會到醫院，去探視他親人的那段期間了。

　　今天他有點晚回來，而且心情不太好的樣子。我沒問他怎麼回事。事實上他的私事，我也一直不願意探聽，他對我的態度，有某些方面非常保留，我相信他有他的顧慮。雖然在一般人眼中這是很奇怪的。

　　他去洗澡了，我注意到他的筆記型電腦紅燈一直閃爍，那是非常緊急狀況的通訊，而且只屬於一個人的。

　　「Ｌ，羅傑在線上有急事找你哦！」我敲敲浴室的門提醒。

　　他答應一聲，光裸著瑩雪身子走出，比蜜香更甜美的嫩蕊，瞬息釀成暖酒囤擊向我，我倒退幾步，面頰十分不爭氣地紅彤起來。我呆滯好一會兒，撿回我的思考，才想起他沒有拿毛巾。我訕笑地捻條浴巾尾隨在後，只見他蹲在沙發上背對著我，瞪視電腦螢幕在沉思。我將浴巾展開，由後包裹住Ｌ溼漉漉的胸膛。我這動作讓Ｌ渾身一震，然後他立即按了某個開關，切斷掉全部的畫面。

　　「你……你看到了？剛才的螢幕……」他轉身拉住我衣袖，神色顯得十分驚慌。

　　「呃？沒有呀！」我有些訝異，老實回答道：「我只看見一片暗紅，你就把螢幕切掉了。就這樣而已。」

　　Ｌ鬆開我的衣袖，整顆頭埋進膝蓋間，身軀就蜷縮在沙發裡。我繞過沙發椅背靠近他半蹲下，不明所以然地望著他側影。

　　「你怎麼了？發生了什麼事？」我柔聲問道。

　　「A是過去，B是未來，AB曲折時空時重疊，令存在於A的某生命體w掉落到B，你認為會發生什麼事？」Ｌ悶聲問道。

　　怎麼會討論到廣義相對論來了？但跳躍性思考是天才的習慣（我自己也一樣），我過濾腦海中的資訊後，集中主軸認真地質詢。

　　「假設AB時空曲折的原因是隨機奇點（singularity），而w確定為一生命體，那你得先解釋w為何能脫離量子效應及重力影響？還有，這是個什麼樣的生命體？它的移動為何能近光速甚至破光速？」

　　「利用蟲洞（wormhole）理論可行麼？」

　　「蟲洞啊……」我支著下巴想了想。「時空旅行是人類浪漫的夢想，但能克服蟲洞的掐斷、潮汐力、輻射效應等等的反重力奇異物質（exotic matter），至今仍未大量找到，因此你所謂的B時空，應該指是極遙遠的未來世界吧？」

　　「如果B就是現在呢？」環抱在Ｌ手臂上的指節緊了緊。「還有w生命體，也同時存在於B，最後結果會如何？」

　　「B是指現在？」我困惑說道：「就算B是你自己定義的時間和空間，不過目前的蟲洞概念，也僅止於數學家延續相對論的計算罷了。而且單就光速屏障這點……」

　　「不管什麼原因，w確實是從A掉落到B上了。」Ｌ肯定地說道：「我只想知道B時空有兩個w後，你是怎麼看待這件事？」

「我認為萬物是有法則的，所以我支持矛盾祖父論，以及桌球物理方程式。」我堅持說道：「就算兩個w可以暫時平行存在，但隨著Bw與Aw愈來愈接近，Aw終究還是會被撞回原來的時空裡，因此……」

　　「那麼B時空曾經與Aw接觸過的人，會產生怎樣的漣漪效應？」

Ｌ的嗓音至此變得非常不穩，我愣了一下才說道：「正常Aw不該出現在B，所以B之中的Aw軌道，將不會遺留──」

　　「我不要！」

　　Ｌ突然起身撲倒我，低頭剝扯我的衣物。由於我今天人特別疲倦，又等不到他回來，所以我已經更換掉西裝，也摘掉眼鏡，穿著睡衣想早點上床休息。構造簡單的睡褲迅速被他褪下，我還來不及意識到他的反常，下體的疼痛便立刻貫穿了我。沒有前戲、沒有溫柔，只剩下壓鬱的戾氣，還有映襯他眼底的黑色恐懼。

　　「Ｌ，你……唔！」

　　下一個狂暴衝撞的撕裂劇痛，讓頓窒的胸腔中斷我疑問。他勃發的昂揚完全沒入我體內，而我也感覺到交合處有血液在滲出。我相信他清楚我受傷了，但他選擇無視。深刺的凶器不停摧殘我乾澀的甬道，每回粗糙的進出，更加割刮我柔軟的內壁。真的是好痛！我閉上雙眼咬牙拼命忍耐著，不敢讓痛苦的呻吟聲流洩出來。

　　再一次全力的盡根插入，Ｌ終於停了。他喘息問道：「痛嗎？」

「……不，我……啊！」

　　他揪住我頭髮向上拽，迫使我哀啼一聲，張開眼睛面對著他。接著他瘖啞的語音揚起，是那麼傷痛、那麼絕望。他說道：「渡，為什麼你總是這樣？如果你很痛，就該告訴我你很痛，要我住手啊！為了顧及我的尊嚴，你認為你的壓抑和服從，真的會讓我比較好過麼？結果我之於你的意義，不但沒有改變你什麼，反而令你更糟糕。那你要怎樣教我信仰投骰子的上帝？倒不如信仰我原本完備的定律和秩序！」

　　暗沉的烏瞳盛滿了酸楚與不捨，粗暴的手指改成按摩我發疼的頭皮。我凝透他用心良苦的深情，哽咽點頭對他說道：「我很痛。」

　　「嗯，我知道。」憐惜的輕吻印在我額眉。

　　「我不喜歡你這樣對待我。」

　　「嗯，對不起。」懊悔的吮吻啜乾我淚水。「對不起我故意弄傷你。我抱你到浴室清理乾淨，再擦藥好嗎？」

　　「不，不要離開我！我……」巨大的不安綑綁著我，似乎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會發生。我勾住他皙白的脖子，送上我渴求的朱唇道：「要我，拜託……」

　　他別開頭。「不行！你傷得很重。」

　　我不顧一切地按著他結實的臀部，將我的腰向前一頂，藉由鮮血的濕潤，他的分身順利滑進入口到底，而且愈發顯得粗硬。填滿的充足感令我陶然醺醉，我用力抓牢他，不想分開我們體內的相連。

　　「渡，不要，你這樣會讓我克制不住……嗯啊！」

Ｌ吐出哼唧的吟娥，但旋即又掙扎想退出。我明白他不願再繼續傷害我了，於是我把所有的羞恥心都拋下，纏住他均婷的纖腰，主動迎合他炙熱的堅挺，並在他頸間與喉部的細膚，撤下一連串誘惑的碎吻。

　　「Ｌ，我好想要。難道你不想要我嗎？」

　　「但是你會痛……」

　　我搖搖頭。「人體疼痛超過極限，不是會昏過去保護自己，就是疼痛的閾值不會往上加了。除非再受到更大差別的創傷。所以你以為呢？我這種程度的受傷，會造成昏倒嗎？」

　　Ｌ睜大瞳孔懷疑著。「那你現在是什麼感覺？」

　　我坦率直視他說道：「後面撕裂處傷口痛過頭了，神經變得麻痺而遲鈍。裡面嘛……」我故意套弄他一下。「像灑了太多的辣椒粉，灼燙與針刺的疼痛之間，隱藏著一種矛盾的快感……」

　　Ｌ的自制力瞬間瓦解，他低吟一聲，推進他飽脹的硬挺。我的身體放鬆開來，盡情含納他生命的活力。

　　「你覺得怎樣？」他謹慎緩慢地抽送他分身，觀察我的神色。

　　「很舒服，真的。」

我仰頭螓首，仔細品嚐他在我體內的脈動，而Ｌ為了分散我疼痛的注意力，一邊吸舔我乳尖，另一手則愛撫我的嫩根。他柔滑在我體內進出，不斷地刺激我的敏感點，歡愉漸漸淹沒掉疼痛，快意愈疊愈高，卻不能超越。我不耐地扭動著。

　　「可以承受嗎？」他了解這是我準備好奔馳的信號。我對他笑笑。

　　「嗯，可以的。」

　　他的節奏開始轉快，分身猛烈地抽插我嫩穴，每次狠命的撞擊，像是想衝破一道牢厚的牆壁，更彷彿想穿透我靈魂的最深處。不知為什麼，我移不開他雙眼無垠的夜色，而他的夜色，亦沾染上我眸光神秘的幽藍。我們隔著浩瀚宇宙，癡癡地凝望著對方，真恨不得能將彼此的全部，永遠嵌進自己的身體裡……

　　緊繃的高漲慾望，隨著他烙鐵的律動，一下一下挑弄我心弦。我十指交扣他的雙手，咬唇承受他力道更強勁的深入。最後頂到盡頭的痙攣穿刺，使我們同時射出體內的銀河激流，排山倒海的舒爽快感，令我們無法抑遏地吶喊。Ｌ翻身讓我伏在他汗濕的胸膛喘氣，他自己則是微微顫抖著。

　　歡愛的餘韻過後，我想拂開散落在我眼前的髮絲，卻驚覺我的手指不能夠移動。迷亂的記憶清明起來，抽絲剝繭化為電腦文字。那文字寫道：

　　「Ｌ，你吩咐我要找的東西，確實還保存在他堂哥威靈頓公爵的宅邸內。我已拍攝好相關的文件，透過羅傑那邊的防火牆傳送給你。願上帝保佑Uncle Wammy，讓他化險為夷。溫蒂。」

──November 07, 1950【奎許．華米獲救】──

失蹤七天的華米女公爵愛子奎許．華米，終於在本月7號晚間10時左右，被發現在日落森林內獲救，並送往查德林醫院接受治療。華米先生於10月31日下午兩點，參加賈西亞伯爵的邀請，於日落森林的私人狩獵活動時，不幸被犯罪集團綁架。此犯罪集團已於本月3日全數落網，不過華米先生在這段期間內，依舊下落不明。犯罪集團的主謀彼德．楊，堅稱他們並沒有將華米先生藏匿拘禁。對此英格蘭警方不發表任何意見。據聞華米先生在獲救之時，衣衫不整全身是傷，疑似遭受到非人道的虐待，但查德林醫院鄭重否認。本報到目前截稿為止，尚未得到華米家族成員的任何回應。

羅傑留言：

奎許病危，速回。（20:45）

※　　　　　　　※　　　　　　　※

　　「賈西亞的邀約──」我不由自主開口說道：「那天我根本不想去，因為昨晚我做了一個非常難受的夢。可是他的家族跟華米家族之間，有著利益上的衝突，所以我非去不可……」

　　「不！不要再說下去了！」他用力抱得我好緊好緊，緊到我的肋骨隱隱發疼。「不要說、不要說、請你不要說……」

　　「原來這才是你故意讓我受傷的真正理由啊！不是你就可能會是別人……Aw和Bw的存在問題……」

　　末梢的肢體失去了知覺，然後迅速傳染到大腿與臂膀，接著是軀幹，再來是臉頰。虛空的範圍愈來愈擴大，苦澀的情感卻愈來愈濃縮。我拼命撐大我的雙眼，深呼吸嗅著他的氣息，直到金色的暈光熄滅，糖甜的馨香淡去，我才一字一字費力地說話。

　　「忘…了…也…好，……我…不…希…望……你……為……我……掉………眼………淚…………」

　　嗓音被剝奪走，我還是聽到了他忍不住在哭泣。他靠近我耳畔清晰訴說著詩句，一遍又一遍。

　　「I love you, Watari. I love you──」

　　「──Ditto.」

　　我在內心淒然回答道，最後終於殘存的知覺全部都消逝。

※　　　　　　　※　　　　　　　※

　　「Ｌ，你到底在哪裡？為什麼你手機訊號一直被干擾？」羅傑一看見Ｌ便奔向他，焦急又惶恐的說：「你曉不曉得奎許他……」

　　「叫大家都出去，我想一個人單獨跟渡聊聊。」

　　同樣的面無表情，平版無波的語調，完全猜不透Ｌ在想什麼。羅傑疲憊地閉上雙眼背靠在牆上，對所有的警探及醫護人員下達指令。

「請大家都暫時離開病房吧。」

※　　　　　　　※　　　　　　　※

　　Ｌ進入渡的病房後，他並沒有馬上靠近床沿，他只是駝著背站在病房中央，遠遠望著渡床頭上架設的生理監視器。忽快忽慢的心跳、數字偏低的血壓、人工呼吸器的幫浦聲、以及多條固定在渡身上的輸液管路……所有的證據，都在在顯示出渡的生命徵象的確在流失。Ｌ的焦點緩緩集中在渡臉上──他素來清瞿雋雅的面容，如今已略微浮腫而木僵；活力充沛的淡粉色雙頰，如今已死氣沉沉而臘黃。Ｌ目睹這荒謬的一幕，忽然感到十分可笑，不知不覺間，他真的笑出聲來。

　　「渡，這就是上帝給我的答案麼？」

笑聲轉成痴癲。原來，悲哀到極點的人不但哭不出來，相反有可能會大笑。直到這一刻，Ｌ才深深體會到渡那永遠完美的笑容裡，飽含了多少對生命無奈的諷刺呀！他跪了下來，聲嘶力竭地發出不平的控訴。

　　「奎許．華米，你給我聽好！你崩壞了我的信仰，卻想一走了之？」強烈的憤恨化為玉石俱焚的怒吼：「你要是真敢這麼做，那我也不要我自己了！這就是我的答案！這樣的上帝你滿意嗎？」

　　淚靄模糊了視線，他還是不服的張大眼瞪視這玩弄他的世界，不讓淚水落下來。寂寥的病房只剩下他沉重的呼息，還有儀器運作的輕微嘟嘟音……呃，不對，有一種機器的節拍音亂了，那台機器是──

　　沒錯，人工呼吸器的次數不太規則，接著警示的嗶嗶聲響起，伴隨有病人喘咳的動作。這跟剛才完全不一樣！病人大概已經清醒了！

　　欣喜欲狂的Ｌ衝到渡身邊，手指撫觸渡的臉龐，感覺到渡的眼瞼與嘴角，正在細細抖動著。Ｌ執起渡冰涼的手，讓它貼著自己溫暖的臉頰。他顫聲地開口詢問。

　　「Can you hear me, Watari？」

　　雖然很慢很慢，又輕到幾乎難以察覺，但Ｌ還是可以清楚感受到渡的指尖，在他淚濕的臉頰上，用摩斯密碼壓點出完整的一句話。那句話的文字內容是──

　　「Don’t cry, L. I can hear and staying with you.」

※　　　　　　　※　　　　　　　※

　　奇蹟式脫離險境的渡，半個多月後身體很快就康復了。本來渡是打算想早點出院，活動一下懶散的筋骨，不過Ｌ和羅傑都堅持反對。沒奈何的他，只好選擇繼續留在醫院裡調養。把Ｌ交代的簡單工作用電腦處理完畢後，實在無聊得很，便倚在床頭上打起瞌睡來。Ｌ在此時進入了病房。

　　「渡？」

　　沒反應，難得渡睡得這麼熟。那他可不可以……

　　俯下唇輕輕刷過他的。嗯，是有些不一樣。十七歲的他唇瓣比較豐腴，年長的他唇片則顯得纖薄；還有十七歲的他佛手柑的味道比較濃郁，現在的他香氣卻顯得淡雅……

　　「你在做什麼實驗嗎？」

　　渡睜眼後退問道，半垂的藍眸一如往常般祥和。Ｌ則沉思用手指撫玩自己的粉唇，直到唇色揉成鮮紅，渡才猛然出手阻止他。

　　「別玩了，再玩下去，你的嘴唇就會破皮了。你這習慣有點不太好。」

渡蹙眉從抽屜中取出一小銀盒的護唇膏，塗擦在Ｌ的嫩唇上。Ｌ舔了舔。

　　「沒有任何味道。」

　　「你要有香甜口味的護唇膏，叫羅傑做一盒給你。不過這可不是挖來當甜餡吃的，不要弄錯了哦。」

　　渡帶著趣意說完，Ｌ便討走了渡的小銀盒。他把渡使用到一半的護唇膏塞進牛仔褲口袋裡。

　　「這樣就不會搞錯了吧？」Ｌ又舔了一下嘴唇。「還有，渡，你要不要現在就回來和我一起住？沒有你的幫忙，我工作效率差很多。」

　　「好的。」

　　渡展顏笑了。雖然他覺得Ｌ……呃，對他的態度有點奇怪，但是他沒有懷疑。因為──

　　試問天底下有誰能拒絕像Ｌ這樣可愛孩子的懇求呢？還真是沒辦法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