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可的部落格

第八章　　自私或殘忍

　　他憑什麼！他憑什麼！他憑什麼！

　　憎恨蔓延他肢體。他痛苦的倒在床上哈氣。可惡的羅傑、可惡的Ｌ、可惡的渡！如果可以的話，他真想都殺死他們。可惜他連拿刀戳枕頭都沒辦法，因為他的危險物品全被沒收了。除了被嚴格監視外，還要被假惺惺的輔導老師們騷擾……

　　爛透了。那個沒用的軟腳蝦，憑什麼可以得到那個人特別的待遇？上蒼真是太不公平了。他到底那邊做得比軟腳蝦差呀？他一直保持第一不是嗎？為何那個人連回頭不肯看一眼都不肯？

　　第一眼見到那個人，他是那樣溫煦、氣質非凡。最重要的他就是奎許．華米本人。那代表那個人能救他脫離貧窮的世界，以及許他一個光鮮亮麗的人生。他恨透了在華人街被人瞧不起的悲慘模樣。既然他表現那麼出色，相信他會有那樣的一天。在華米之家，阿波羅算什麼？還不是輕易被他耍的團團轉，把他當心腹看待？即使阿波羅這將死的傢伙，還不曉得為啥不屑和他爭第一名哩！說起來阿波羅應該感謝他才對。在他短暫生命中，還有他這位”知己”陪伴讓他不孤單呢！雖然阿波羅是死於自殺啦（他還以為會是病死或者意外）！然後，接下來應該是他比爾的個人演出舞台，華米先生應該會注意到他才對。為什麼會有個叫做Ｌ的軟腳蝦出來攪局呀？

　　他抱頭嗚咽。他只能躲在棉被裡面哭，什麼都沒辦法做。是的，他看到了。那名叫做Ｌ W0501的傢伙──那軟腳蝦雖然不長命，只能活到四十七歲，但他的忌日只比奎許．華米要短上四十九天。呆子也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。奎許．華米的命中注定人不是他！不是他畢勇多．巴斯迪！不是……

　　為什麼當時他沒能在他身上刺幾個窟籠啊！梅莉．肯伍這陣前倒戈的笨蛋！現在他該怎麼辦？

　　不，也許還有機會的。華米先生還沒找他談過不是嗎？反正那軟腳蝦看起來很弱的樣子。他比爾這樣優秀，華米先生不會棄他不顧的，只要他表現良好一點──

　　對，表現良好！他趕緊擦乾眼淚，爬下床打開他的書本，努力開始在背誦，複習裡面的內容。要表現良好才有機會……

　　他絕對還有機會。神應該不會刻薄對待他的。畢竟神賜給他一雙特別的眼睛了，不是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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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渡坐在羅傑院長室。握著酒杯的指尖微微顫抖著。離開Ｌ讓他與溫蒂單獨相處，感覺像是在度日如年。他不曉得Ｌ之後會用什麼眼光看待他。可能會十分鄙夷他吧？他一口氣喝乾了杯中的威士忌。

　　「雖然你有海量，但我不認為Ｌ會喜歡聞到你身上的酒味。你要不要克制一下比較好？」

　　杯中的琥珀色碰觸在唇際，又悄然離開。渡對羅傑悶聲說道：「替我找比爾過來。」

　　「不好吧？你現在這個樣子……」

　　「別讓我相同一句話陳述第二遍。」

　　渡的淺灰藍眸冰冷的瞇起。羅傑沒再說什麼。他去帶比爾過來。不過在退開之前，他泡了一壺伯爵茶，取代掉茶几上的威士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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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先生，你找我？」

　　「坐。羅傑不用離開。請幫我泡烏龍茶給比爾，謝謝。」

　　羅傑旋後送來一杯清香的茶品。在這中間渡板著面孔，嘴唇抿的死緊。這令向來溫和的他，看起來意外顯得薄情。他幽幽地開口。

　　「我想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！比爾。你從什麼時候知道我就是奎許．華米？」

　　好像零下負十度溫度的聲音，讓比爾一凜。他結結巴巴回答：「三個月前，阿波羅……去逝的那時候。當時保全經過大調整……」

　　渡瞄了羅傑一眼。後者點點頭道：「電腦有他入侵的電磁記錄。」

　　「是嗎？我會去比對入侵狀況，最好不要讓我查到你在說謊。」

　　「我說的是實話。先生。」

　　倉皇中比爾仍不失有禮。但這卻讓渡不快的抬起眉頭。

　　「你為什麼要如此做？」

　　「我認為阿波羅的死，與那孩子有關，所以我想去調查──」

　　「你從哪裡判定這個？還有，你何時得知我與他住在這裡？」渡不耐煩打斷他。

　　「我知道他已經很久了！」比爾叫起來。他不滿道：「去年五月，我便曉得這個人的存在……是阿波羅告訴我的！阿波羅也清楚你就是奎許．華米，我們都十分憤怒。這太不公平了。憑什麼他一人獨得華米先生的寵愛？……後來阿波羅死了，這當然和他有關。我想見他……阿波羅是我最好的朋友！」

　　比爾喘息說完。但對上是渡陰蟄的雙瞳。「所以你想傷害那個孩子？」

　　「我……我沒這個意思。只是……只是Ｌ實在是太囂張了些……」

　　目光愈來愈森寒。比爾突然明白了。眼前這個人，不可能會原諒他的。不管他的說詞是多麼完美──

　　絕望網住他。那他還要繼續演戲下去幹嘛？算了，真的……

　　他悽慘笑起來。說道：「你不會放過我的，對嗎？」

　　「我想我們來華米之家前，有過一張協議書。內容是不准任何相關的傷害，以及暴力行為的存在，對吧？」

　　「然後呢？你要送我走嗎？」

　　「你說呢？你希望我能怎麼做？」渡冷漠看著他。

　　「讓我跟他比劃……」

　　「贏了又如何？輸了又如何？」

　　「我不服氣！為什麼你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？我到底哪一點不如他？」

　　「你全身上下沒有半個地方比得上他！」

　　渡尖酸說完。比爾聞言瘋狂大笑。「不是吧？你才不是這種人。你絕對是內心有愧，對嗎？不然你為何要隱瞞那小子身份？哈哈！」

　　「帶走！」

　　渡怒吼。羅傑嘆了一口氣：「比爾，控制一點。我們走吧！」

　　「走就走！我不會放過Ｌ的！你給我記好。我不認輸！」

　　比爾昂揚語畢，甩上大門掉頭離去。渡則整個人萎了，將臉埋在掌心中。

　　「我表現十分差勁，對吧？」

　　羅傑無奈說道：「不管怎樣，這話的確過份了些。更何況是對待一個孩子……」

　　「我知道。但是……但是……」渡的淚水從指縫中溢出：「你不會明白我看到錄影帶有多害怕。那把刀讓我血都冷了……我無法想像Ｌ的眼睛被刺瞎的模樣……我好害怕呀！我知道這樣對比爾很殘忍……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……我變得好自私呀……」

　　羅傑無話可說。他走到落地窗前，觀看庭園中嬉戲的孩子身型。良久，他才開口說道：「在我還擁有我的小天使們時候……」

　　他一窒。渡震驚抬起頭來。羅傑曾經擁有過美滿家庭，但一場恐怖份子的攻擊，讓他的家人全死在大廈裡毀於一旦。這是羅傑心中永遠的痛，也是他討厭小孩的原因。他從沒聽羅傑主動提起過這段往事。他迷惘看著羅傑側影。

　　「……在我小天使們還存在的時候，我曾經以為他們是最美好的人。就算他們不是天才，他們非常平凡。但是我……」羅傑語帶哽咽：「……即使是這樣，我仍願為了他們犧牲任何事，就算傷害全世界，我仍想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他們……

　　「知道嗎？奎許，我認識你這麼久以來，這是我第一次覺得完美的你，活得比較像人類。我不以為你有錯。這是我的想法。真的……」

　　羅傑眼中泛著淚光。渡輕輕的閉起眼睛。

　　「謝謝你，羅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