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可的部落格

【Page 08 】拉起的圓針絲線

　　待奎許‧華米找到拉威‧羅傑的時候，羅傑已經酒精中毒很深了。

　　叮咚——叮咚——叮咚——羅傑不想要開門，反正大概是房東要他繳交房租的吧？

　　「我說過下個月再繳，不行麼？」羅傑不耐煩的拉開租處木門，赫然發現奎許站在門口。

　　「你來幹什麼？給我滾！」羅傑咆嘯。奎許則是為難的說：「我有事要找你商量……」

　　「你他媽我跟你沒什麼話好商量的，快給我滾！另外，相同的話不要讓我一再重複說！」

　　「但是我……」

　　「給我滾，第三遍——」本來要爆炸的羅傑，在奎許輕輕覆蓋在他手背上的溫暖奇異地澆熄了。

　　「我等你心情好一點再談，嗯？」奎許離開幾步又轉頭：「另外我勸你，還是把酒給戒了吧！」

　　奎許走後，羅傑麻木的走回充滿空的酒瓶的桌上撈酒，正想要灌酒進入咽喉裡時，突然憶起奎許那優雅溫煦的臉——

　　奎許說他需要自己……

　　奎許說要自己把酒給戒了……

　　奎許以前說過很多的事，他們互相鬥嘴的內容……

　　「……馬的，幹，我早已經忘記你了，你還像以前一樣來煩我幹什麼……」

　　羅傑將酒全部掃在地板上，他在睡著前迷糊明白到一件事：那就是他會戒酒，一定會。

※　　　　　　　※　　　　　　　※

　　戒酒的過程當然很難受，可是憑著羅傑堅強的意志力，很快就熬了過來。三個月後，羅傑已經成功的戒酒了，他坐在窗戶旁，用一種剛戒酒完特有的空茫眼神，望著樓下熙攘的人群及一閃一滅的燈火。

　　叮咚——叮咚——叮咚，這種每隔三分鐘才會按一次鈴的人只會有一個，羅傑驚跳起來，飛奔過去把門打開。

　　「嗨！羅傑，真高興你看起來神色不錯。」奎許安慰的笑笑：「不請我進去嗎？」

　　「……我為什麼要請你進來我家？」羅傑嘴硬道，奎許揚揚手上的紙袋。

　　「今天是平安夜，我來送聖誕禮物，應該很正常吧？」

　　聖誕禮物？那拒絕的話確實非常失禮。因此羅傑讓出通道：「請進。」

　　奎許解下圍巾進入冷颼颼的房間內，微微攏眉，但他沒有說什麼。「呶，這是你的聖誕禮物，拿去吧！」

　　奎許將紙袋交給羅傑，羅傑摸了一下，非常好奇的翻來覆去。

　　「這個……我可以現在拆開來看嗎？」

　　奎許頷首：「這個是你的，你當然有權力決定什麼時候拆啊！」

　　羅傑把禮物從紙袋中取出，撕開水藍色的包裝紙，赫然發現這裡面竟然是一本昆蟲圖鑑。

　　沒有時間細思奎許為何會知道自己喜歡昆蟲圖鑑，羅傑微顫著手輕輕滑過書面，再小心翼翼的翻開書本。這是一本很美的昆蟲圖鑑，頁數不多，僅有一百多頁，上面的圖畫罕見使用防水墨水，簡單勾勒出昆蟲特色的重點，再以透明水彩生動的暈染開昆蟲顏色界線，這種昆蟲圖鑑繪畫技巧他從沒見過，真的是高明極了。他猜想繪畫本人應該是精湛的畫師，可是書本封面寫的是佚名。至於售價，實在是坑人的高。這點讓羅傑頻頻皺眉。

　　「怎麼？這本書不好嗎？」

　　「不是的。」羅傑推推小圓眼鏡，專業批評道：「首先，封面採用俗氣的凸版印刷，就把這本書的質感毀了一半；接著這個小出版社印刷技術不太好，讓這本應該是精緻的書本質感又差了一截；再來是售價太昂貴了，一般民眾根本就不會買，除了少量識貨者之外。總之，這位畫師被這種出版社糟蹋，也真是倒楣透頂了。」

　　「喔，我是不懂這些啦！只要你覺得還不錯就好了。」奎許溫暖的笑了。羅傑則是很想立刻就細細品味這本高雅的圖鑑。但是奎許在這裡，他又倔強的不想要翻閱。於是他想了一想，才發現一件事。

　　「抱……抱歉，我忘記買你的聖誕禮物了……」羅傑慚愧的說，奎許將圍巾重新圈好。

　　「那麼走吧！」

　　走？走去哪裡？羅傑陰晴不定的看著他。

　　「去挑選我的聖誕禮物啊！不然你以為我們要去哪裡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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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走到一般小雜貨店，奎許挑了一盒對他可能來說，是便宜到不行的爛伯爵茶。那令羅傑感到羞恥。

　　「你別誤會了。」奎許平和說道：「並不是貴的茶葉就是好的，便宜的茶就是爛的。事實上，從最便宜到最貴的茶我都喝過，我並不覺得貴的就一定最好喝。這個牌子所出產的任何東西，都相當物美價廉，例如以這個價錢來說，還能買到非人工香精燻製的伯爵茶，實在是很難得的。我自己也會喝這個牌子的茶。」

　　是這樣麼？羅傑納悶想。可是奎許的表情的確很認真。那麼他是可以買下這個對現在的他來說，是稍微有點貴的伯爵茶了？奎許沒有吩咐店員包裝起來，僅以紙袋裝著，然後他跟羅傑一起踏出門外，卻發現外面漂著細雪。羅傑看了看奎許身上的衣服。

　　「這個給你。」羅傑粗魯把外套脫下，往奎許手上一扔，接著不由分說的頂細雪奔跑離去。

　　「哎呀呀！羅傑。」奎許淡定自語：「雖然我的外套是碰到水就會泡湯，但是我也可以買一把傘呀！」

　　奎許把羅傑外套穿起來，外套隱約飄著消毒藥水的氣味，奎許又耐人尋味的笑了。

　　「如果我把你的外套弄壞，你會怎麼辦呢？」他頑皮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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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真的非常抱歉，羅傑，我把你的外套燙壞了……」

　　燙壞了？為什麼？羅傑不能理解。

　　「……因為我不知道你這個不能用高溫燙……」

　　不會吧？奎許不會誇張道連熨斗都不會用吧？可是，這確實有可能的……

　　「燙壞就算了，反正那個也是——」

　　「……所以我只好賠一件新的給你了。」

　　羅傑頓時感到憤怒：「我說不必了，我不收你送的任何東西！」

　　「你先打該盒子看一下好嗎？」奎許吊了個白眼：「我沒有閒錢亂送名牌東西的習慣，拜託！」

　　是這樣麼？羅傑懷疑打開盒子一看，裡面的衣服是奎許稱讚的那個牌子製成的、可方便水洗的厚暖毛外套大衣。價錢嘛，衣標上的定價十分便宜，真的是物美價廉。於是羅傑再也沒有說話，默默的收下這份賠償物品。

　　之後有個小插曲：羅傑想多買兩本那個昆蟲圖鑑收藏，卻發現那本要元旦才能買到，他氣咻咻的質問奎許。

　　「那個喔？」奎許涼涼說道：「我剛好認識出版社的老闆，難道你忘了我有多神通廣大嗎？」

　　真的氣死人了，羅傑喀擦一聲，摔掉了電話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