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可的部落格

【Page 05】癒合的拆線剪

　　拉威跳級一年，升上四年級後，有一天奎許找上拉威。

　　「坐。」奎許喝著伯爵茶，面前擺了一張椅子，請拉威坐下，但拉威倔強的站著不肯坐，奎許聳聳肩。

　　「美國邀請我寫一本書的某個章節。」

　　「請問這又干我啥屁事？」拉威挑眉，奎許則是乾笑。

　　「親愛的拉威先生，你該不會不知道，任何書本邀稿的老師，其實背後執筆者是他的學生吧？」

　　拉威真的覺得好煩：「那爲什麼又是我？」

　　「因為你是目前為止，本校被公認的生化資優生，而這本書邀稿的章節正是生化議題。」奎許說：「而我的生化挺爛的。」

　　「嘖嘖，完美先生，真難得你會承認自己也有不擅長的地方啊！」拉威知道這是事實，因為他不好意思講其實他私下看過奎許‧華米的論文，生化部份確實不太行，所以他才瘋狂研讀生化。

　　「好吧，副教授，詳細情況是怎樣？」拉威掩飾地推推他眼鏡，問道。奎許又給了他一個誠摯的笑容，像陽光一樣溫暖，令拉威有些炫眼。

　　「這是一本美國基礎教學用的參考書，所以不可以太難。頁數是XX頁，稿酬是YY美金。到這裡你理解嗎？」

　　「嗯，然後？」這份稿酬真的十分優渥相當吸引人，是足以支撐他快三年的研究助理薪水了，可是……

　　「你他媽的該不會是同情我吧？」拉威陰陰說道。奎許悠閒地喝了一口茶。

　　「如果你要這樣想，那我也沒辦法了。你該清楚老師們可是都很忙的。」

　　「你會很忙？請問你哪裡很忙了？」

　　「不然你以為我在幹嘛？」

　　拉威嘿嘿說道：「找學生麻煩，喝伯爵茶，兼賣笑。」

　　奎許愣怔兩秒，突然撫額大笑。他的羽扇般長睫毛沾上了水液，閃耀著金色光芒。「賣笑？這真是……絕妙的形容詞呀！哈哈哈！」

　　「我不懂這有什麼好笑的。」拉威有些悶聲說道，因為他發現自己也跟著傻笑，趕緊低下頭來生自己的氣。

　　「真的很好笑，難得有人用如此精闢的形容詞，給我正確答案，羅傑。」奎許清一下喉嚨，想辦法收住笑，不過還是有些微笑意，從他那虛偽的面具下破繭而出。那種燦爛的笑顏，讓拉威不敢逼視。他撇開眼——

　　等等，他什麼時候從拉威先生，變成他的教名羅傑了？正在納悶中，奎許又開了口。

　　「你要不要寫稿呢？羅傑？」

　　真的是如假包換的羅傑教名！那種奇怪的距離拉近感，讓他很不習慣。他決定離這個陰情不定的副教授遠一點兒。

　　「好是好，什麼時候要交？」

　　奎許說了個日期，他盤算一下最近工作量，點點頭。

　　「那就這樣決定囉，羅傑。還有，角落這台電腦你拿去用，我沒時間重打稿子；另外我的圖書館帳密是XXXXX，可以方便你查詢。就這樣，恕不送啦。」

　　奎許揮揮手，羅傑也難得沒有想到有電腦跟教授級圖書館帳密，用起來會有多方便的喜悅，因為羅傑恍惚發現到，原來他那個他覺得真的很幼稚，只會裝乖巧的大小孩，笑起來確實是纖細而無邪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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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交稿前幾天，羅傑把原稿拿去給奎許校正。奎許迅速地翻了翻文獻資料。

　　「我說羅傑，你不懂美國人的醫療自尊嗎？」

　　天殺的他親愛的副教授又來了。才剛覺得他或許有可愛之處，結果又是這種調調。羅傑十分不服氣的瞠著大眼：「我是哪邊寫得很爛？」

　　「你會幾國語言？」

　　「他媽的問這個無聊問題幹嘛？」

　　奎許敲著筆：「我在等你的答案呢！羅傑？」

　　羅傑不太甘願地回答他的副教授：「四到五國吧？」

　　「文獻資料詳實當然是很好啦！」奎許嘆了一口氣：「可是美國人不喜歡亞洲的資料，他們認為亞洲根本就不入流，雖然我也認為那是一種偏見。所以，很遺憾凡是亞洲的東西，都得要刪除了。這邊有勞你重改，謝謝。」

　　這倒是實話。羅傑抱起厚厚的原稿，二話不說，走了。

　　奎許犀利的眼光透視羅傑離去的背影，覺得難過。有興趣但不再學其他國語言的理由，對羅傑當然只有一種。

　　翻譯賺不到很多錢的，是唄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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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就這樣平靜地度過五、六年級實習，十九歲的羅傑來到了外科。這是一種不論你多天才，還是得乖乖苦練的一門臨床實習。然後討厭的奎許又來煩羅傑。

　　「有話快講，有屁快放。」羅傑實習很忙，他等一下有另外一台刀要開。

　　「你最近有空幫我寫書嗎？」

　　「沒有。真懷疑你大學外科實習室是怎麼混的？」羅傑嘲諷的說。

　　「這個嘛……」奎許沉思樣：「我有嚴重的潔癖，所以在開刀房，任何器械只要我使用過一次，我便往地上一扔，不要了。逼得萊斯特主任問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。我記得我是這樣回答的︰『教授，麻煩你允許我自備器械好嗎？我用不慣舊器械。』所以萊斯特就妥協了，讓我全部器械都買新的用。就這樣啦！」

　　世界上居然還會有這種人！羅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，像是見到鬼。「你真他媽的有毛病！」他忿忿說道，卻發現奎許戲謔的眼神，閃爍地瞅著他。他滯了一下，才發現自己被奎許擺了一道。

　　「你他媽的不是普通的無聊耶！」羅傑瞪了他一眼，奎許淡然的笑漾開了。

　　「你真的相信我會這麼做嗎？別傻了，我可是全學院公証過的乖寶寶耶！怎麼可能做如此不合禮教的事？不過我建議你，準備一套基本的外科器械在家練習，這是必須的。」

　　確實是如此。但是……

　　「皮膚跟肌肉血管等等要怎麼辦？」

　　「誰要你用人造的那個玩意兒？」奎許提醒：「使用便宜的人造皮革，效果就不差了；血管跟軟塑膠管質感很像；至於肌肉嘛，有個好用的東西可以替代，那就是蒟蒻，而且軟硬度隨你調整。你覺得如何？」

　　這的確是個很棒的主意，羅傑興奮地搓搓手，迫不及待的離開奎許的辦公室。